凌云殿内。
那两块青铜碎片静静地躺在韩天掌心。
唯一还在作响的，是白玉京腰间那个储物袋，发出的“嗡嗡”震鸣，象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，在疯狂地撞击着囚笼。
白玉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他看着韩天掌心的碎片，又感受着自己腰间那八块碎片的疯狂悸动，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，从心底升起。
他，万宝楼之主，天古海域的商业帝王，耗费数百年光阴，动用无数资源，才堪堪集齐八块碎片。
而眼前这个年轻人，不仅轻而易举地从他眼皮子底下，用一堆破石头换走了四百万灵石，现在，更是将他梦寐以求的最后两块拼图，如此轻描淡写地摆在了他面前。
这已经是挑衅了。
张横坐在旁边，大气都不敢喘。
他感觉白玉京身上那股看似温和的气息，此刻正变得极度危险，仿佛随时都会化作滔天杀意，将他们撕成碎片。
“韩太上……果然是好手段。”
许久，白玉京终于再次开口，声音依旧温和，但每一个字，都是咬牙挤出来的。
他缓缓伸出手，做了一个“请”的姿势，腰间的储物袋也随之安静下来。
“不知这两块碎片，韩太上打算开个什么价？我万宝楼，还是出得起的。”
他试图将主动权重新拉回自己手中，将这场关乎命运的对峙，重新定义为一场他最擅长的交易。
张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灵石堆成的山，正在向他们招手。
韩天却笑了。
他收回手，将那两块碎片重新放回储物袋，然后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茶，轻轻抿了一口。
“价钱？”韩天放下茶杯，抬眼看着白玉京，“白楼主，你觉得，通往‘归墟界’的钥匙，能用灵石来衡量吗？”
“轰！”
“归墟界”三个字，象一道九天神雷，狠狠劈在了白玉京的天灵盖上。
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，那张温和的面具再也无法维持，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骇然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知道！”
这个名字，是他心中埋藏最深的秘密，是他穷尽一生追寻的终极。除了万宝楼最内核的几人，整个天古海域，绝不可能有第五个人知道！
张横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。
归墟界？又是这个名字！他忽然想起在星宗祖师堂里，太上长老那凝重的神情。原来，这玩意儿不只是星宗的秘密，万宝楼也知道？
韩天没有回答白玉京的问题，只是靠在椅背上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
白玉京的胸口剧烈起伏，他死死地盯着韩天，脑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他忽然明白了。
从南宫家的拍卖会，到此刻的凌云殿，他自以为布下了一个又一个精妙的棋局，可到头来，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棋子。
对方知道的，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。
“坐下说吧，白楼主。”韩天指了指对面的座位，“接下来的事，可能需要你花点时间消化。”
白玉京的身体僵硬地坐了回去。
“你想怎么样？”白玉京的声音，第一次带上了几分沙哑。
“合作。”韩天吐出两个字。
“合作？”白玉京象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，“你踩着我万宝楼的脸，从我身上割下四百万灵石的肉，现在，又想跟我谈合作？”
“那四百万，只是利息。”韩天淡淡地说道，“是你觊觎我天工集团技术，应付的代价。”
白玉京的眼角，狠狠地抽动了一下。
“我凭什么信你？”
“就凭我知道，你想进归墟界，不是为了寻宝，而是为了活命。”韩天一句话，再次击中了白玉京的要害。
“也凭我知道，就算集齐十块寻龙盘，你也到不了归墟界。因为，你渡不过那片‘遗忘之海’。”
“遗忘之海？”白玉京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韩天的声音，像来自九幽的魔鬼，充满了诱惑，也充满了寒意，“船上，载满了‘无魂的客’。他们需要新鲜的，强大的神魂，作为航行的燃料。”
他看着脸色煞白的白玉京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。
“白楼主，你觉得，你和你万宝楼这数万修士，真遇到那艘船能幸免于难吗？”
“所以，我需要你。”韩天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目的，“我需要万宝楼的力量，为我们凑够足够的‘船票’。”
船票。
这个词，让白玉京浑身一颤。
他明白了。
要么，带着万宝楼，成为韩天的“合作伙伴”，一起去凑够那些用来献祭的“船票”。
要么，就守着那八块毫无用处的废铜烂铁，等着寿元耗尽。
他没得选。
“呵呵……呵呵呵……”白玉京忽然低声笑了起来，那笑声，充满了自嘲与悲凉。
他笑自己穷尽一生，到头来，却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。
他缓缓抬起头，眼中的挣扎与不甘尽数散去，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“我需要做什么？”